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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说 | 王昕朋:黄河岸边是家乡(上篇)

王昕朋 芙蓉杂志 2023-05-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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· 本篇选自《芙蓉》2020年第4期 ·


黄河岸边是家乡作者 王昕朋


 一 砰的一声,李大河手中刚刚削了一半的苹果仿佛受了惊吓,重重地掉在地上,然后打了几个滚儿,躲到了病房门后的旮旯里。李大河拍着床沿,怒不可遏地说,李长河这个,这个……他看了媳妇一眼,把后边的脏话咽了回去,接着说,这个浑小子想干啥?
李大河的媳妇董昌云小心地拣起掉在地上的苹果,放在杯子里,重又拿了一只,边削着苹果边替儿子李长河辩解说,儿子还不是想给你这个当爹的脸上争光?周边几个村都脱贫了,他的压力能不大?有几次我见他在那儿喝闷酒,我这个当妈的都替他愁。李大河说,他就剩和“古井原浆”拼老本那点本事了,一口气能喝七八两。董昌云不满地说,还不都怪您这个当爹的。儿子在城里开饭店开得红红火火的,您经不起“老拧巴”那些人攥呼,劝他回这个穷地方当支书。他当了支书吧,这件事您不让他做,那件事不支持他……李大河额头上的青筋好像都要绷断了,一只手气急败坏地拍着床沿,一只手指着董昌云说,我,我,不,不让他干的事,那,那是因,因为大多数村民不,不同意……他多年就有个毛病,平时说话利索,一着急上火就结巴,一结巴就咳嗽。说着说着又咳嗽起来。董昌云赶忙去拍打他的后背,带着歉意说,好了,好了。我就这么说说。我知道理在你这边。你是个常有理。李大河却不依不饶,去,去给我办出院手续。我,我得回,回去找李长河算账!护士听到李大河的嗓门很高,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进去,匆忙去把与李大河同一层病房楼上的刘乡长请了过来。刘乡长叫刘义,是土生土长的干部,曾比李大河早当兵两年,还当过他的班长,也比他早复员两年,和李大河两人是多年无话不说的好朋友。他虽然退休几年了,但作为老朋友,年龄也比李大河长两岁,说话李大河听。好你个李大河,又和昌云急了是不是?刘义的左腿受过伤,走路拄着一根竹竿做成的拐棍。一进门,他就用竹竿敲着李大河的床沿,批评李大河说,人家昌云伺候你真不容易。动不动就跟人家急。换成是我,早和你拜拜了。刘义朝董昌云使了个眼色,大妹子,你先出去透透气,我来给他上上课。董昌云提着暖水瓶出去了。刘义挨着李大河坐下,笑哈哈地问道:大河,你这养病期间可不能生气。生气那是害己不利人。说说看,又为啥发火?李大河拿出手机,打开微信,指着上边的几张照片给刘义看。刘义伸着脖子看了看,照片上是几辆大卡车,每辆车上都载着一条机帆船。他从停车的地方,一眼就认出是李大河所在的老河套村的黄河岸边。他眯着眼想了想说,噢,明白了。是不是长河这小子在打黄河的主意?李大河说,可不是嘛!“老拧巴”给我说,长河租了七八条船,要在黄河里捞沙。刘义一愣,这照片是“老拧巴”通过微信发给你的?这老小子也会玩微信?稀罕!李大河余怒未消,愤愤地说,要是能在黄河捞沙,还会等到他李长河当村支书的今天!十年前、二十年前就有人找过我,也有人找过你。你还记得不?刘义没有回答李大河,而是离开床沿走到窗前向外张望。李大河和他住的都是顶层第9层,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千米之外的黄河。正值秋初,黄河的水流得很平缓很平静,河水也显得十分清澈,仿佛在一个夏天中经历过暴风骤雨,经历过大风大浪,渐渐进入现在休养生息的阶段。两岸这几年新修建的沿河黄绿色长廊此时却到了收获季节,红一片、黄一片、绿一片,生机勃勃,争相斗艳。他回过头来,神情有些凝重,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。大河啊,你要是觉得自己的病治得差不多了,我支持你早点出院回家,找长河好好谈谈。最近,咱们县境内有两条高速开建,我琢磨长河可能是拿到了订单,才动了在黄河捞沙的念头。你老河套村是全乡全县的老先进,前几年就有句顺口溜叫“要摘帽,看河套”。老河套要是带了头,村村都打黄河捞沙的主意,这,这还得了啊!李大河说,我也是这样想的。长河这小子耳朵根子软,在城里开饭店认识了一帮子狐朋狗友,三两酒下肚,别人一撺掇,我这当爹的话不扔九霄云外去了。他边说边下床,手忙脚乱地收拾起东西来。刘义用竹竿挡了一下他的胳膊,你还瞎忙乎啥?这不是还有董昌云吗?她一回来……李大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对,对。她要是问我,你就告诉她我到楼下遛弯去了。说完,他拿起手机,匆匆出了门。到了门口,又回过头对刘义叮嘱道,医生护士那儿也麻烦你替我开脱开脱。李大河走后不一会儿,董昌云就回到了病房。她看李大河和刘义都不在,一点也没起疑,以为两个老家伙到楼下院子里散步聊天叙旧去了。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,由于夜里休息不好,竟然昏沉地睡了,半个多小时才醒来。她揉揉眼睛,看看床上还是空的,这才意识到李大河可能背着她回村子里了。她计算一下,从她离开病房十分钟后算起,到她一觉醒来,前后接近一个小时,李大河即使不搭出租车,骑着他的“电驴子”,也该回到村里了。董昌云也待不住了,一边给儿子打电话,一边收拾。可是李长河的电话接通,只响了两声就挂断了。再拨过去,又响两声挂断了。第三次再拨过去,话筒里响起的是移动服务的提示: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。她边往外走边嘟哝,这个李长河,连老妈的电话也敢不接了!同时,她心里也觉得不安:这爷俩是不是已经在死磕了呢?  二 这一回董昌云只猜对了一半。李大河的确是骑“电驴子”回村的,而且回到了村子里,但没有和儿子李长河死磕,因为李长河不在河套村里。
他回到家,大红漆刷的铁门上“铁将军”纹丝不动地在尽着职责。李长河前些年在城里开饭店,回村后,把饭店留给妻子打理,儿子也在城里上学,他回来后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。李大河门也没开,又到了村委会。村“两委”办公室的门也锁着,村民服务中心两个小姑娘正在忙碌,说两天没见到李长河了。他伸头朝图书室里看了一眼,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读书看报,有的抬头看见了他,冲他笑笑,打个招呼。他没有问他们李长河在哪里,问也是白问。他在马路边愣了一会儿,一拍大腿,好像恍然大悟,翻身上了车就往村南头的黄河边上赶去,路上还自言自语地念叨,李大河呀李大河,你怎么一生气就犯糊涂,忘了从医院偷着跑回来干啥的呢?李长河这浑小子能不在河边卸船?说不定已经下河开始挖沙了。李大河和董昌云猜的一样,只对了一半。因为李长河根本就不在老河套村里。“大河大爷!”背后有人喊了一句。李大河回头一看,一辆紫红色越野车只差十几厘米就要顶上他的“电驴子”了。开车的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,鼻子上架着一副墨镜,嘴里还叼着烟,见李大河回头看他,伸出头来向李大河挥挥手,嗨,大河大爷,您这车早该进村史博物馆了,咋还舍不得呢?!李大河一听声音,就知道是铁蛋的二小子二钢。这小子在城里搞建筑,平时很少回老河套,这几年过春节也不回来过了,不是把铁蛋老两口接到城里过节,就是带铁蛋老两口去三亚过冬,去年春节还带铁蛋老两口去了一趟日本。铁蛋回来后,一见李大河就抱怨吃不惯日本人的饭,说一个春节瘦了七八斤。前些日子,铁蛋也生了一场病,被二钢接到城里住院治疗,出院后就住在二钢的别墅里养病,至今还没回来。那这个二钢回来干啥呢?二钢见李大河停下车,也把车停下。他从车上下来,走到李大河身旁,掏出烟盒,拿出一支烟递给李大河。李大河接过看了一眼,那烟比平常见的烟细了一大圈,像筷子断了半截。他习惯地放在鼻孔嗅了一下,又还给了二钢。二钢说,大爷,这细烟对身体损害小,有钱的现在时兴抽这个。李大河说,可你大爷不是有钱人呀!二钢,你爸的身体怎么样了?二钢说,嗨,我爸那人您老人家还不了解?小病小恙不吃药不打针,吃饭挑食,就爱吃红烧肉还有黄河大鲤鱼,见了海参鱼翅就恶心。这不,非着急上火地赶着我来,到家的地窖里给他带山药蛋回去……李大河眨巴眨巴眼皮,嘲讽地说,你小子把家也忘了。你家在村东头,你往这大西南跑啥?!他心里琢磨,二钢的话中有问题。他早就知道二钢和长河来往密切,说不定李长河弄船挖沙的事就和他有关系。果然,二钢也不隐瞒,坦率地说,大爷,我听说我长河哥买了几条挖沙船要挖沙,顺便过去看看。李大河说,噢,有这回事?我正要找长河说个事。那你带我去找他吧!二钢开着车在前边走,李大河骑着“电驴子”在后边跟。透过二钢车窗开着的缝隙,他听见车上有个年轻女人在哈哈大笑。突然,一只橘子皮从车窗扔了出来,接着又扔出一张餐巾纸。李大河骂了句“没教养”,皱了皱眉头。老河套村西南角就是黄河的河套。之所以叫河套,是因为黄河流到这里的时候,由于地势奇特,形成了一个S形状,尤其奇特的是S的上半段河水湍急,S的下半段河水平缓,S的中间段充当了缓冲的角色,也自然而然地造就了一块百亩河滩地。李大河小的时候,那块河滩地全是寸草不生的黄沙,连牛羊也赶都赶不上去。到了刮风的日子,黄沙被风卷着漫天飞舞,两岸的沙土地上,人们费了十几年工夫,流血又流汗,好不容易种的庄稼,刚刚露出苗头,瞬间就被一层厚厚的黄沙埋没,颗粒无收,年年吃救济粮。风大的时候,村里人也跟着遭殃,家家户户的房上房下、房前房后都落了一层沙。李大河从当生产队长,再到当大队党支部书记,前前后后干了将近四十年,带着老河套的村民治黄治沙,硬是把横行的黄沙治服,老河套变成了一片花果飘香的绿洲、黄河上的一个旅游景点。老河套村和李大河本人、“老拧巴”、铁蛋等十几个村民先后被省、市、县表彰为先进集体、劳动模范。此时正值旅游旺季,老河套S形河滩的停车场停满了城里来旅游的车辆,小轿车居多,也有十几辆旅游公司的大巴。在这一排排车辆中,四辆重卡格外引人注目。每辆重卡上的确有一艘挖沙用的船。车下围着一群人,离很远就听到吵架的声音。李长河!李长河!你给我过来。李大河高声喊了一嗓子。人们听到李大河的喊声,纷纷转过身来,目光齐刷刷地投到他的身上。一时间,争吵声也戛然而止,出现了短暂的宁静,浪打着河堤的声音则十分清晰了。李长河在哪儿?李大河在人群中看了看,没看见李长河,于是又大声问了一句。一个从头到脚沾满黄泥巴的人从地上爬起,向着李大河走过来。他的右腿有点瘸,走一步甩一下。正因为这个特点,李大河一眼就看出是“老拧巴”。他还没动弹,二钢嘴里喊着我的个叔来,紧跑几步迎了上去。叔,您下河了?咋弄成这样子?李大河也向前迎了几步,上上下下打量着“老拧巴”。“老拧巴”还没开口,一个叫英子的就抢着替他说出事情的缘由。英子说,那个姓朱的小老板真不像话,不声不响把车开到老河套,不声不响要卸船,不声不响要下河挖沙。“老拧巴”大叔跟他理论了半天,他听也不听。“老拧巴”大叔这才躺到车下,说您有种,就把船砸在我身上。除非你把我这把老骨头砸碎,不然就甭想在老河套里挖沙子。英子的话音刚落,马上有人接上说,“老拧巴”大叔也管得太宽了。您一不是村书记,二不是村主任,就老河套一普通村民,您凭啥拦着挡着不让人家卸船下水挖沙?我看人家朱老板对您够客气的了。说这话的是英子的丈夫李东,论辈分得叫李大河爷爷。英子上前一步,指着李东的鼻子骂道,老河套姓李的上一辈再上一辈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,怎么到了你们这一辈都窝囊成这样子了?不就是想挣钱吗?你挣钱也不能在黄河身上打主意,不能破坏了老河套几代人用血汗换来的青山绿水!你要跟着他们挣这样的钱,我立马就和你离婚。李东你听着,我英子一口唾沫一个坑,说话算数。英子的话说完,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。有的支持英子,有的支持李东,从开始评论他两口子的话,到各说各的理,从起初的说理,到互相攻击,争论越来越激烈,甚至有的口出恶言。眼看着就要发展到动手了。李大河大喊一声,哪,哪个是朱、朱老板?一个中等个子,三十岁出头,穿着白色西装,戴着墨镜的男人迈着方步,大摇大摆地走到李大河对面,讥讽地说,哟,就你这嗓子,要是去中央电视台《星光大道》比赛,少说也得拿个月冠军。可惜喽……他还没说完,二钢就火了,用脚尖勾起沙土朝他扬了过去。他赶忙抬起胳膊和手挡了一下,头发上、脸上、衣服上还是落了一层沙土。二钢接着又骂道,你小子眼不好使唤还是耳朵塞了猪毛。站在你面前的是李长河李书记的亲爹、老河套村原支书李大河,别没大没小的,小心有人揍你!朱老板弯下腰,向李大河深深地鞠了一个躬。老李书记,不,老李大爷,对不起您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,千万别因为我刚才的几句话气坏了身子。李大河从二钢和朱老板的神态中,已经猜出了他二人的关系。他假装不明白,不露声色地问朱老板:朱老板呀,你这浩,浩浩荡荡、大模大样地,闯,闯到老河套来,看架势要在这儿安营扎寨?李东抢着回答:大河爷爷,人家朱老板是咱老河套村招商招来的。我长河叔代表村里跟人家朱老板签有合同。李东的话引起现场一阵轰动。李东也是村委会的副主任,他的话等于向大伙儿公开了内部信息、一个对朱老板有利的证据。有一些人指责李长河和村委会办事不规矩,这么大的事不经村民大会讨论;有一些人则借批评“老拧巴”和英子影射李大河,意思是村里招商引资没错,朱老板是村里请来的,对人家应当客气。“老拧巴”急得瞪大眼睛,对李东扯着嗓门喊道:这还不是老河套天大的事?这么天大的事你们几个人就当家做主,眼里还有没有群众,还有没有我们这些老党员老干部?“老拧巴”说着,上前拉着李大河的胳膊,指着一片被轧碾的苹果园愤怒地说,您看,这不是,不是糟蹋这片果园,是糟蹋咱这帮老兄弟们的血汗!说着说着,他竟然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放声大哭。“老拧巴”这一哭,把李大河的心哭乱了。他双手颤抖着捧起一棵折断了的苹果树枝,在心里约估了一下,少说也有七八年以上树龄。过去说“桃三杏四梨五年,苹果结果在六年”。折断的树枝上挂着又圆又大的苹果,有的被轧得裂开大口子。眼前有两排苹果树被轧断,至少有五十多棵树,而这两排之间正是重卡通过的间距。他胸中本已点燃的怒火腾地升了起来,瞪大眼睛在人群中搜寻着李长河。英子看透他的心思,不满地嘟哝道:长河叔从昨天就没在老河套露过面。他把锅甩给了李东和朱老板。李东指着英子,你,你在这瞎胡唚!长河叔是去县扶贫办给老河套跑项目去了……英子朝李东胳膊上打了一巴掌,瞪了他一眼。你把手给我放老实点,把嘴巴闭上,没人拿你当哑巴。李东低着头,灰溜溜地退到二钢的身后。二钢知道李东惧内,有英子在不敢狂,而朱老板虽然有和村委会的合同,也带了投资来,对一些村民有诱惑力,但有李大河、“老拧巴”这两个老河套村的老干部老功臣压阵,英子这些80后年轻党员冲锋,那些支持朱老板的人也不敢胡来。他得趁着李大河还没表明立场,把这件事先压下来。于是,他上前一步,先把李大河手里的苹果树断枝接过来,小声说道:大河大爷,这事您先别急,等长河回来问清楚了来龙去脉,您有意见再给他说。要是长河真跟人家签了合同,那人家朱老板就是在履行合同,咱没理由对人家朱老板说三道四。老河套村委大红公章,还不抵两个退休老头咋呼一句?这传出去,谁还敢和老河套打交道?他说这话时,目光一直在李大河的脸上停留,观察着李大河的神情,分析着李大河的心理。他父亲铁蛋和李大河、“老拧巴”从光腚一起长大的,在他面前经常念叨他们过去的事。他印象最深的是父亲不止一次说过,李大河最要面子。他见李大河对他的话不但没有反感,好像还有所触动,于是又接上说,大河大爷,长河是您亲儿子,您关起门在家怎么骂他都行。可他现在是村支书,这事也不是你们家的私事,您得给留面子。您要当众让他下不台,对他形象、权威、影响都不好。再说了,他要真甩手不干,老河套一时半会儿能找到接他的人吗?李大河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,二钢的话也的确对他有所触动。李长河不在现场,即使在现场,他也不能当众让儿子下不了台。他对自己刚才的冲动有点儿后悔。李大河呀李大河,您啥时能改了这容易着急上火的坏毛病?大河大爷,我送您回医院吧?二钢说,我出门时,我爸还让我早点回去,带他到医院去找您聊天呢。您可能想不到,我爸让我来地窖拉红薯,就是蒸熟了给您送去。您几个老哥们吃红薯长大的,现在打个嗝,满嘴还是红薯味……他本来想逗李大河笑,让李大河消消气。没想到李大河听了撇撇嘴,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。“老拧巴”和李大河是在黄河滩的沙窝里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伙计,对李大河的性格比二钢把握得准。他看出李大河在犹豫,赶忙从地上爬起来,直接走到朱老板面前,指着几辆重卡车说,朱老板你明白李书记的意思了吧?快点撤吧。朱老板嘴角挂着一丝冷笑,看也没看“老拧巴”一眼。李东见英子正在低头拣折断了的苹果树,壮着胆子嘲讽“老拧巴”:您老人家眼花了,这是原李书记,老河套现在当有的李书记还没回来!“老拧巴”又转过脸对李大河嚷嚷:您儿子李长河不在,您就再当一回家。您下个命令,老少爷们保证都听。李大河陷入两难的境地。就在这个节骨眼上,董昌云气喘吁吁地赶到了。她一上来就劈头盖脸把“老拧巴”数落了一顿:“老拧巴”你啥用心?你明知李大河他现在就老百姓一个,他给谁下命令?再说了,你是让他和他儿子针尖对麦芒,你俩掐起来,闹家包子呀?!要下命令你下去。李大河他是打医院偷偷跑出来的,这命都快没了,你要当他是你生死患难的兄弟,就劝他回医院好好治病,先把命保住!“老拧巴”被董昌云一顿臭骂给镇住了,过了一会儿才说,那,那大河您还是跟昌云嫂子回医院吧。英子也跟着劝李大河回医院。二钢来了个顺水推舟。大河大爷,走吧,我送您回医院。二钢和董昌云一个在前边拉,一个在后边推,李大河半推半就上了二钢的车。刚要关车门,“老拧巴”冲他又吼了一句:大河您放心治病。这边有我这个不怕死的兄弟顶着。他们谁真敢把我撞死轧死,您就把我埋在咱和铁蛋老哥仨当年选中的地方!哐当,董昌云关上车门,接着骂了一句:越老越狂,瞎捣乱!她的话一下子激怒了李大河。李大河瞪了她一眼,你说什么? 要不是副驾座位上坐着个陌生的年轻姑娘,他十有八九骂出脏字。(未完待续...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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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

王昕朋,男,江苏徐州人,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文学创作一级、编审。现为中国言实出版社社长。曾出版过长篇小说《红月亮》《漂二代》《花开岁月》《非常囚徒》《天理难容》及中短篇小说集、散文集十多部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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